STONY

【盾铁】BLOCK屏蔽（黑镜子AU）18

“托尼的外伤比我们想象得好得多，在盔甲的保护之下甚至连擦伤都没有几处。不过他的身体状况也比我们知道得要差得多，特别是他的心脏——即使是吴医生也不敢贸然开始手术，托尼之前有过心脏手术的经历，而且有好几次，所以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事，还得更加小心一些。”

娜塔莎这么跟队长解释托尼昏睡不醒的原因，可惜她的口中也没多少确定的信息，“放心吧，他不久会清醒的，不过在那之后，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参与任务了。”

而这些话并没有给队长带来多少安慰，他的眉毛仍然纠结着，由于善后任务不再由复仇者来负责，他倒是多出了些空闲的时间来，不过佩珀大部分时间都守在托尼床边，队长除了时不时在托尼的房外徘徊也别无他法。

当时间进行到第三天，托尼昏睡的时间显然有些超出预期了，班纳博士甚至幻视都对此表示诧异，连娜塔莎也无法轻松地安慰其他人，而吴医生只是在给一帮操心的超级英雄解释的时候用上了更严谨的措辞。队长私下里也去找过这位帮助托尼摆脱胸口反应堆的中国医生，医生却只是告诉他，在托尼飞向纽约上空不明漩涡的那一天，他们本来安排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斯塔克先生的身体状况近些时候都不是很好，虽然对日常的生活都暂时没太大的影响，但是多次心脏手术和危险的工作对心脏还是造成了非常大的负担。”医生在“危险的工作”这个词上加了重音，眼神向上瞥了一眼队长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情况没那么糟糕，虽然需要手术，可能是连续几次手术来治疗这些，但是手术的风险并没有那么大，只是恢复的时间会比较长，而我也不太建议他再继续进行那些冒险的工作，毕竟手术治疗也不能保证无虞，难保他的那颗心脏哪天在险恶的情况下突然就停跳了。不过他对此好像保留意见，一再推迟了我们商议的时间，倒是没有再穿着盔甲乱飞了。”

队长的脸色变得更苍白，吴医生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了，毕竟人们对于医生的话都会过分发散，没准眼前这位见惯了战场上生死的士兵，也会因为医生对于感冒的病情描述而苦恼。

看着队长一直没有回话，吴医生在心里小小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放心吧，他的情况目前还十分稳定，现在还没醒来没准是之前的不规律作息和熬夜在抗议呢。”

与托尼稳定的情况相反的，是外界急转而下的舆论。

一则一名不满七周岁的孩子因为看了超级英雄的报道之后，带着星盾的玩具偷偷跑出门想要“打击罪恶”之后意外丧生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孩子父母在镜头前泣不成声的哭诉引起了大众的哗然，像是触动了一些媒体的神经，关于“是否应该大规模宣传超级英雄”的讨论越来越多，结合几天之前带来巨大损失的灾难性事件，事件迅速地升温，有关法案的旧帐马上被翻了出来，美国队长在那次事件之后的“战后采访”被媒体逐字逐句的解读，媒体和大众也都迅速分成了两派，关于“复仇者联盟”的每一个动向，热度都居高不下。

这次关于超级英雄的反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凶猛和热烈，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事件发展如此迅速，大家的讨论早已不再是那个在事故中不幸去世的儿童，关于超级英雄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拿出来讨论，短短三天之间，迫于压力政府就不得不出面要求对参与的每一位超级英雄进行调查取证，但是这就意味着每一个人的秘密身份都岌岌可危。队长当然不会简单同意这件事，但是在风口浪尖他又不能高调地对此提出异议。

而媒体对于托尼的态度又是异常温和，大半由于他在战斗中受伤至今昏睡不醒，并且由于之前他宣布退出复仇者让人区别对待，又或者是他之前大力开始做慈善的态度终于打动了媒体人，之前诋毁和污蔑他的人像是终于看在他仍未清醒的面子上为他说了好话，这也是出乎斯塔克工业公关团队的意料之外，毕竟大众的舆论总是那么难以捉摸。

不过托尼这样的情况，复仇者团队的大家倒是由衷地为他不用承受这些压力而感到高兴。在钢铁侠昏睡的时候，他们反倒得知了队友的另一面，灾难会让人更加团结，这倒是句残忍的真相。

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佩珀和寇森商量之后安排大家从复仇者大厦离开，转移到了托尼秘密置办的几处房产之一安顿，而吴医生在确认过医疗设施完备之后也同意了让托尼转跟其他人转移到一处，毕竟安静的修养场所和世界上最强的保镖团没什么理由拒绝。

事情进行到第五天，结束了一整天和政府的对峙和交涉，队长拖着步子经过钢铁侠的房间。由于是临时居所，布置朴素了许多，而夜深人静，佩珀也并没有守在托尼身边，队长思考了一小会，决定还是进去看一看。

托尼的睡脸跟之前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为了监视身体状况，身边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机器。队长小心的避开所有连线，探向了没有被医学仪器占领的一只手臂，温热的皮肤让他安心，他顺着手臂轻触到手腕继续测了测脉搏，平稳而有力地一下下跳动让他比看到监视其实冰冷的波形更加放心。

他忍不住轻轻摩擦托尼手腕附近的一小片皮肤，有些话横亘在他的胸口，带着一些酸楚和愤懑，但是他没办法对别人说，那些对自己选择的迷茫，对团队未来的不确定，他并不能对着他身后的团队说出自己的泄气与担心。

托尼或许会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队长不知道为何这样觉得，明明上一次他们正经地对于政府和复仇者立场的谈话非常不愉快，甚至直接导致了队伍分开了一段时间，还有那些因为屏蔽而无法传达的感情，那些为了消弭误解和伤痕所做的努力，那些为了团队，为了他们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和妥协，队长无由来地相信经历这所有的一切，会帮助他们达到一种更默契的境地。

虽然本来有更好的方式能解决，但既然事情发展到这样，队长绝不会让已有的努力白费，托尼也不会。所以队长毫无顾忌地开口了，他想不管托尼能否听见这些话，他都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对他有所隐瞒。

“虽然我永远不会为我所做的选择而后悔，但我也难免在这种时候灰心丧气。”队长轻轻开口，语气是他所惊讶的熟稔，“你这一觉可错过了很多东西。这次可不只是那些政府想对我们指手画脚，那些普通的市民，也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起了质疑。虽然我问心无愧，我们都是，但是当我们想要拯救的人民也不再需要我们来拯救的时候，我们还有理由继续做下去吗。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能因为政府或者民众的要求而不再行动而只是旁观吗。”

队长有些自嘲地顿了顿，轻轻拨了拨托尼额前的碎发继续说道：“我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绝对正确，我也无意让所有人都认同我的做法，只是当每个出自本心的行为都被质疑的时候，受到伤害的绝不仅仅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会受伤的是一种信念。”

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队长久未舒展的眉头终于展平，嘴角上扬，但是眼里却没有微笑：“你想与之合作的政府，在复仇者第一次集结而被大众质疑的时候，甚至打算过为寇森举办国葬来转移视线。悲伤总是能让人团结起来，不仅是我们，还有普通民众，转移视线，这一招很有效。现在他们也想对你做这些，想把你的伤病推到台前，想用你来摆平舆论，我不意外他们会真的为你举办一场葬礼——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备用计划，背后有人随时准备让我们‘赴死’，没准你会觉得挺可乐的，但是我——”

队长揪紧了一小片床单，然后又迅速放开。他长长地呼吸了几次，像是压下什么奔涌的情感来，过了十几秒才再次开口：“我总是觉得士兵应该牺牲在战场上，而不是在舆论里。如果没办法彻底解决我们的立场和存在问题，当每一次灾难过去，我们的存在都会变成一种政治事件。我们都知道，当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但是当这一切结束后，我们又会被反复声讨，只是舆论控制，有不少人对这些乐此不疲。”

队长俯下身去伏在了托尼的床边，脸孔压抑在双臂之间，许久才有最后一句话从双臂之间轻轻传出：“但是信念经不起这样的践踏。”